温旭难忘曦臣目中那一份感激,那分疑惑……
温旭非善人,并非因一时恻隐之心,难过亦是无奈。
金乌代日之说,三足为绊,牢于日中,随日东升西落。
阿爷便是那轮烈日,曦臣舍斑斓凤翎成金乌。然金乌绊足终是遗祸。
温旭不齿己所为,曦臣前之种种,无不昭示其心,曦臣不必有一丝感念。温旭确有私心,本一语便可破局,父心扉初启只为曦臣。
温旭何尝不是欲断阿爷之念,汝心念之人,近在咫尺确不可得,不可见……
彼此心仪,渴慕确不得言,才是可悲可叹!二人皆是人中之龙凤,为众仰视,看似明了诸事,却是糊涂。“颜面”何重焉?大义是枷锁,高位为牢笼。
凡二人中一可坦然,退让一步……
阿爷如今早已美人在侧。
与曦臣羽衣,温旭仍存一丝侥幸,望其可看开远离这恩怨俗世,寻一处僻静处过些恣意快活日子。
仙督:汝身托温葇所育之躯,魂魄与乃父青蘅君可说别无二致。温氏九层佛塔中藏书何止万卷,皆是世家穷尽毕生难得之宝,可助提升修为。
忘机不知仙督老匹夫有何图谋:尔不患吾学成还至汝身?!
仙督:朗朗乾坤,直正者坦荡,唯小人才需日夜提防。
忘机确为温若寒气势震慑,仙督阔袖一挥,指于半空一旋,一道乌金驻日纹便生,扯过忘机云纹衣袖,那符文便落忘机掌心。
忘机只低头,并未有礼,转身便出,向仙督指向,没一步行得不算从容。
忘机不知修为需得多久才能及上温若寒,凡为敌恨不得将敌者屠尽而后快,温若寒反之,非但不尽屠,还容其喘息,送其乘风羽翼,岂不怪哉?!
忘机此刻如鲠在喉,那般滋味言不明道不出。
不觉佛塔已伫立面前。巍巍佛塔如温若寒一般阻隔忘机与兄长。忘机心中只一念除了温若寒,还兄长一片净土。
忘机仰头望,朗朗乾坤,推到温氏高墙,才平众之怒。指掌未及,塔门如感知一般吱呀开启 。
本以为此处应多人把守,不想却是无人。转梯层层,至二层便见一人,席地而坐。才至中秋十分,却裹得层层叠叠。
忘机:……
那人像是许久未见人一般:十六年……终见得一个外姓人。
忘机心道温若寒将何人囚禁于塔内?!
面前人书生模样如会其意:小公子不必猜度,吾名唤莒,温莒。
孟瑶生于半山书院(亦是烟花之地),虽名为书院不过其中有许多罪臣之女,鸨儿为抬高身价,多得银钱,教一些寻常人家女子习得书画,不过略通些,室内不作浮夸风,案几多向雅味,孟诗便是头牌,不然如何得金光善青睐。
孟诗在另一娇俏人思思便为其碾压,只得屈居为二。然二人姐妹情深,孟诗因诞下孟瑶便一心想扑于其子身上,星辰斗转,孟瑶唤思思为姨母,见孟诗再不肯迎来送往,加之年岁日上,便退居于后,将技艺传与新人。
孟瑶这般出身,自小于“书院”内长 ,雅室内人多是达官显贵,仙门宗亲。与寻常不入流寻花者不同,折花姿态大不同也。
曦臣非花,于孟瑶眼中乃是神邸般存在。可远观,安敢亵玩焉?!
若非前见曦臣颌下聚朱色色浓如绛红,何能引遐想,不可动他思。
曦臣气息不稳,孟瑶为眼前情景所动,不由得探指,不及触其交领。因曦臣一个拧动,朱颜玉躯凭空消失,唯见一对云纹皂靴交搭,于柴草内愈发显眼。
一念梦撞脑海,孟瑶有过目不忘之能,仙门杂谈录中一节曾言,世存一宝,其名曰嫘祖羽衣,此物一早便不知其所在。
然蓝氏既存此宝,怎令宗主受侮?!
孟瑶再抑不住,近之沿现形处掀起羽衣,待其平铺于柴草软垛,曦臣已嗫喏不止,声轻而不闻。
孟瑶收扯了羽衣。卸了发带捆之结结于腰间。昔日牛(郎)因获羽衣得织女,何该是仙缘。
羽衣便是高攀之路。
兰香夜幽,孟瑶捻起曦臣乌发,于唇畔滑过。
旁侧牡禽亦为之停顿,忘却喙下牝物,险些跌折禽爪。
曦臣美目挂露珠……瑶指拭花露。
莫小觑少年郎,孟瑶看似柔弱肩背练就,曦臣如虾子一般,弓挂于肩上。扛起步下极稳。
曦臣因触之,便紧靠之。
月影投下,人影颇诙谐。
孟瑶将曦臣置于竹榻上,解下羽衣,管他甚么仙家宝贝,不过丢于一旁。曦臣于竹榻上辗转,月光自窗入,如引得火种,落下便引燎原。
眼见涣舞身如舞,孟瑶便欺上握其玉腕。曦臣此时薲草之劲已发,先前为人抬举,眼中满是那人身影。
不似平日庄重光景,反迎上,奉唇与之。
孟瑶受宠若惊,欣然承之。
曦臣:若寒……
孟瑶一个激灵,寒从背生,恨从心来。
温若寒……仙督?!
曦臣心仪者乃仙督!
温若寒一半百老朽……竟染指芬芳。
曦臣面赛桃花,与瑶颈贴之。
孟瑶见其迷离之态,顾不得其他,身一翻便倒榻。
白日幽兰晚初醉,嫩瓣柔卷成蜀客。
婵娟不掩寒宫影,云纹舞起迎月色。
绿叶约合抚颈扫,蕊瓣开合赛蚌壳。
巧笔写传功未尽,清才吟咏兴长何。
浅浅如蜓点点水,拖尾如拽凤凰裙。
正侧腹背皆受敌,情势人强抵千钧。
瑶藏短匕识要害,解得筋骨分外柔。
千帆浪拍难及岸,船行惊涛海中游。
沉浮压垮竹夫人,百转热露因情流。
扯把帘旌敞胸怀,漏残银箭兰已羞。
拟作童子成牡兽,兰羞玉酎今争献。
美梦成真确酸楚,羽衣作嫁促仙缘。